希灵灵

大概就是堆堆约稿写写文

【纪楚】缚耳来观影体(1)

*ooc归我

*原文内容有删减

      两人坐在靠后的位置,算起来大概是正中间,算是各自老老实实地坐着,不过楚稼君习惯性地喜欢双手扶着椅子把手,纪勇涛就把手放下去让位子了。

 

【1990年的年初三,某沿海小城,一个老头打电话报警,说他听见枪响,三声。】

 

      于是影院里响起三声枪响,画面艺术性地黑了一下。

 

      楚稼君的脸整个掩没在黑暗中,看向纪勇涛:这么空,不用按票坐的,你可以过去几个。

 

【迎神的起点是南码头,人们从今年的天时扛起巨大神轿,穿过城市正中的主干道,抬妈祖的动静甚至超过了除夕夜的大游神,神道两侧挤满了人。

鞭炮声如雷霆,满城艳红灯火与硝烟。老头的报警内容很难让人信服——没人觉得他可以从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分辨出枪响。

初四,阴雨。雨水将满地红纸泡在泥污里,从上空俯瞰昨夜的神道,像贯穿整座城市的血管。】

 

      在下一个不愿让其看见的画面出现前,楚稼君又补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就行。

 

      他其实并不在意影院要安静的规定,也没有那么想仔细看电影,先前让纪勇涛别出声,或许也只是不想听见那人厌恶自己的话。

 

      纪勇涛还未来得及去看他,去辨别那混杂在电影雨声中语气的细节。

 

【三个人依旧坐在神道边的长椅上。他们脸上带着塑料脸谱面具,昨夜人群拥挤,这三人保持着坐在长椅上的姿势。在人群散去后,不知何时,三个人歪斜下去,好像三个棉布娃娃,交叠在长椅上。

地上艳红的鞭炮纸,掩盖了三人身上涌出来的血色。第一批赶来现场的调查员抬起他们脸上的脸谱。

 

面具下,是三颗被枪口轰烂的头。】

 

      纪勇涛好像能看出那人的心思了,在这又一次转换画面的间隙里长出了口气,死后一时间的轻松被更为复杂的情绪包裹到看不见的地步。

 

      他只是看着这在昔日文书里被草草带过的事件,分不清楚记忆中的楚稼君到底是什么模样,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换位置。

 

      来自面前的光线照出楚稼君略带喜悦的表情,轻轻回应了一声。像是怕不回应,纪勇涛就不理自己了。

 

      纪勇涛:开头就这么刺激,这电影不错。

 

      楚稼君失笑,又看向屏幕。

 

【楚稼君双手拎着大号行李包,哼着歌登上火车。

 

他在位子上坐下。坐在对面的,是一个有点腼腆文气的男孩子。楚稼君放行李时,那个巨大而沉重的行李包将架子都压得抖了抖。

对面的年轻人只是好奇抬头,没说什么。】

 

      纪勇涛:那个就是许飞?

 

【年关刚过,这段时间是小偷归来的高峰期。火车上几乎每个人都死死看着自己的行李。他对面的年轻人也是,每隔半小时就要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看一眼。

似乎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年轻人叫许飞,春招进的大学,之前复读了半年。】

 

      这下不用身边的人回答了,纪勇涛端详着实则素未谋面的表弟,可心中的弟弟二字仍会忍不住对上楚稼君的脸。

 

【楚稼君:我刚好也要去A市,交个朋友?

楚稼君摘下墨镜,明亮的双眼看着许飞。墨镜后的面容,比许飞想的要年轻柔美许多。

那是双近乎带着些泪意的眼睛,眼角是微微向下的,没有一丝侵略性。

 

被那双孩子一样无辜的眼睛注视着,许飞很快交代完关于自己的一切——他怎么选的专业,家里有多少人,有没有偷偷抽过烟,最喜欢的女明星……以及,他去A市读大学,家里还委托了一位在A市工作的亲戚照应他。】

 

      纪勇涛知道,那个真正的表弟口中所谓的亲戚就是自己。他不由得熟悉着这个人,生出一丝歉意和悲哀。

 

      空旷的影院里陆续进来几位迟到的观众,仍旧是安静地寻找着座位,纪勇涛注意到了动静,也没多当回事。

 

【他们起初面对面靠着椅背坐着,半小时后,许飞已经用胳膊肘靠在中间的桌子上,倾向楚稼君说个不停。

楚稼君靠着椅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神游了。】

 

      前面一排的位置有人过去坐了,那个人还轻声嘟囔着座位号确定没有坐错,纪勇涛觉得那声音熟悉,不过只看得见一个后脑勺,没太确定是谁。

 

      影院里响过一阵阵嘈杂,声音多起来,电影仍旧在放映。

 

【就在大年初四,一个消息在某座沿海小城轰然炸开。流窜多地作案的犯罪团伙“脸谱”,其中三名成员被枪杀,尸体丢在路边。

初步推断是分赃不均导致的内讧,杀人者销声匿迹。

 

纪勇涛从会议室出来,夹着破破烂烂的笔记本跟着老大跑下楼。这算是件大事,脸谱这个从劫运钞车到抢银行什么都做的团伙,居然会直接毁于内讧。

问题就是,死了三个,还有一个。“脸谱”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毫无人性的穷凶极恶,能同时杀掉其他三个同伙,这个人的威胁性显然比其他三个人加起来都要大。

 

杀了同伙,他肯定会尽快潜逃外地。就算再恶,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是孤军作战,想要截杀,现在是最佳时机。

那段时间,案发地发出几班火车,班次、目的地、停靠站,所有在涉及路线上的城市都开始捉襟见肘的警惕,但警力不够调度,是最致命而无奈的因素。

队内小会,几组人都分配了任务,纪勇涛这周带队去火车站蹲查。火车站出口相对可控,最麻烦的是出入口完全自由的汽车站,老大李宇亲自带人过去蹲了。】

 

      楚稼君小心翼翼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又恰好前面那人最终确定了座位,坐在了他正前方。

 

      他逐渐有些焦躁不安起来,由于故事下一个高潮的倒计时,由于越来越多的来人。

 

      他比纪勇涛早来一些,从死后的虚幻来到这个电影院,票根简短地写了电影放映的内容。预感只告诉了他自己心里念叨着的那个人会来,却没有料想到其他人。

 

      看向纪勇涛,这人却专注在电影上。

 

【签字的时候,纪勇涛的BB机响了,被李宇踹了一脚屁股。他绕出门处理消息——母亲那边有事,让他有空回个电话。

小事而已。

有个连名字都快记不清的表弟,要来A市读大学。家里让他照应一下。】

 

      纪勇涛随口感慨:之前想过,要是你真是许飞就好了。

 

      楚稼君有些错愕,回过神来笑了笑:可惜了。

 

      纪勇涛:……嗯。

 

      他就是想起了给那个不会回来的人留门的老纪,想起想要交给那个人的钥匙,想起楚先生为他写回忆录,他面对那个名字的哽咽。

 

【车在中间站停下,楚稼君去外面抽了支烟。

他再回到座位时,许飞不在,大概去厕所了;一个陌生的小青年正踮着脚在行李架前翻他们的包。

他拉开了楚稼君那个巨大的行李包,看见里面的东西时,小偷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

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在包里见到的东西,他的脚有点软,往后踉跄半步,却被身后的一只手紧紧禁锢住。那个人的另一只手伸向行李包,不是拉上拉链,而是把拉链刷啦一下整个拉开。

 

楚稼君从后面用手肘卡着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问:怎么样?我包里东西帅不帅?

他的手指点了点拉链上的白绳:你老大没教过你怎么看包?看不懂什么包是道上人的包,开不得的吗?】

 

      曾经身为警察的敏感让纪勇涛认真地看完了这长达五六分钟的一段:小偷摊上你也是倒了血霉。

 

      可这次,落下的话没有再得到那人的答复,反倒是杂乱而细碎的声音更多的出现在身边,让他不得不去注意——是他很久以前的同事们。

 

      同事:勇……勇哥?这啥地方啊?你怎么在这儿?

 

      同事:咦我咋一下子进电影院了,这放的啥电影啊?

 

      十来个人,有纪勇涛的老战友,也有当时队里的新人,发觉自己和其他人都变回了年轻不少的模样,不断传出新奇的声音。

 

【离到达A市还有几天的车程。夜深了,大部分火车包间都拉上了门。

许飞起夜,拉开包间门,摇摇晃晃摸着墙出去。

 

绿皮火车轰轰驶过一片枯黄荒野,没有月色的早春,夜就像是看不见边际的影子。

片刻后,许飞打着哈欠回来了,没戴眼镜,走起路来晃悠悠的。他想起自己还没刷牙,于是摸索着上铺的行李架,想从行李包里摸出洗漱杯。

 

拉链拉开的声音响过,有个轻飘飘的东西,从包里飘落出来。

许飞愣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翻错包了——他拉开的是楚稼君的包。

许飞嘟囔着蹲在地上,摸索刚才掉出来的东西。火车在此刻冲入隧道,瞬间湮灭所有的光明。

 

许飞蹲在那眯着眼,在火车冲出隧道后,勉强看清了那是什么。

是一张塑料面具。

——黑色的脸谱面具。】

 

      同事:妈呀这是……“脸谱”?!

 

      同事:没想到这事儿拍成电影了啊……

 

      纪勇涛与许久未见的旧友寒暄着,真实的年纪摆在那儿,就是变回了现在这副模样,也莫名有种沧桑的感觉,理应其他人也有,只是他最为明显,因而被大家调侃。

【许飞忽然意识到身后有东西。他抬起头,发现楚稼君站在后面,正低头看着自己。

……夜是那么黑,但微光落在那双孩子般的眼睛里,亮得就像猫的眼睛。

火车在此时颠簸——顿时,从许飞的面前、下铺的床底,滚落出一具冰冷的尸体。顷刻之间,许飞被夹在尸体和楚稼君的中间。

 

火车再次冲入了一条隧道。当它冲出隧道时,包间里只剩下楚稼君一个人。

楚稼君放下大开的车窗,打开许飞的行李包,取出那封被原主人珍藏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同事:唉……这才是真的许飞啊,真是个倒霉孩子。

 

      纪勇涛回应着,却有些静不下心来,原因是在那几分钟里悄然从他身边离开的楚稼君,他不知道为何地关心这人去了哪里。

 

      ——最后在影院最角落里看见了,他稍微放心了点,想着要不会过会儿坐过去,那人一个人呆着,看起来挺可怜的。

 

      回过头,前面的熟人们又炸出一阵唏嘘的声音。

  

【许飞忽然意识到身后有东西。他抬起头,发现楚稼君站在后面,正低头看着自己。

……夜是那么黑,但微光落在那双孩子般的眼睛里,亮得就像猫的眼睛。

火车在此时颠簸——顿时,从许飞的面前、下铺的床底,滚落出一具冰冷的尸体。顷刻之间,许飞被夹在尸体和楚稼君的中间。

 

火车再次冲入了一条隧道。当它冲出隧道时,包间里只剩下楚稼君一个人。

楚稼君放下大开的车窗,打开许飞的行李包,取出那封被原主人珍藏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伴着这样颇带着点血腥的画面,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个在电影中正死去的人,现在出现在纪勇涛斜侧方的位置上,已经被大家给发现了。

【A市相对发达,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意味着生活便利;对楚稼君来说,意味着要什么没什么。

楚稼君很讨厌提着那么多东西上路,他目前最大的危机,是皮质行李包不堪重负裂了,紧接着,一百二十万现金、两把自改的80式冲锋、拆了枪托的81-1式,包括一堆弹匣、手雷、砍刀……都会像排污口开闸一样,污水流淌满地。

那个画面太壮观,近乎梦魇。】

 

      同事:好家伙,那个年代,一百二十万……

 

      同事:烧杀抢掠的,这钱就是好赚啊。

 

      在这样的感慨之中,前排真正的许飞转过身,在充斥着同情与抱怨声的电影院,和还没缓过神的纪勇涛对视。

 

      许飞什么也没说,尴尬地笑了笑。

 

      当年风光的大学生如今眼睛里流转着各种的情感,电影里那双满是期许的眸子已经变化得不成样子。

 

【针对大年初三夜里的冲动行为,他做过很深刻的自我反省——在分钱不均、和同伙争执时,应该先争取队友,挤掉一个人,剩下三人或者两个人分钱……那样一来,就可以三个人处理一具尸体,或者两个人处理两具……

——而不是像这样,冲动枪杀其余三人,又没法在满城抬神的夜里处理尸体,只能匆忙离开。

 

他试图把自己的行李包搁在许飞那个巨大的拉杆行李包上,刚搁上去,就听见咔的一声,拉杆断了。

楚稼君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崩溃,列车员进来查票时,看见他疯了一样踹着地上的行李包。】

 

      电影转场,屏幕暗下来,让整个影院在一片漆黑之中度过了十几秒。又来了一个人,也是不声不响地找着座位。

 

【几天后,火车停靠在A市的月台。乘客数照旧少了几个,新春刚过,扒火车的也多,少几个、几十个都是正常。

火车站东出口楼梯下的角落里,纪勇涛和几个组员在地图上派任务。一共两个出入口,全都要死守住,每个从外地来的男人,看身高体型、查身份、搜身、开包看行李……

遇到过几个转头就跑的,都被暗处冲出来的队友一把按在地上,结果全都不是大鱼,只是有点案子在身的小鱼小虾。

A市今天会接几班从沿海那边来的终点车线。这人要么在之前下了车,要么逃无可逃。

包不论大小都要开。根据资料,这人身高在一米八五到八九之间,体型不壮硕,但力量惊人。不排除在查验到他的时候会发生极端情况,所以全员必须全程警惕,尽量避免在火车站这种人员密集区发生交战。】

 

      灯光亮起来,黑暗让大家都恢复了些平静,谈话声轻了许多,可不难发现,原本坐着人的一个位置空出来了。

 

      ——纪勇涛跑到后排找那家伙去了,看见楚稼君缩在角落里看着屏幕发呆,静静地坐到他边上去。

 

      没什么道理,只是觉得比起面对许飞,还是这个人稍微好点,至少是比较了解。

 

【排查一直持续到下午,两队人即将交班。纪勇涛看了眼表,喊二队快点过来。

纪勇涛:我要去接我弟,他班次到了。

纪勇涛:老刘,我开一辆后备车走。下班火车是最后一班终点车,查完就散了,等汽车站那边的消息。

纪勇涛:一个都不放过!记住了没,宁可重复查一个人,也不能放掉一个!每个都要查,吃不准男女的都要查!

二队的老刘笑了笑,让他放心去。】

 

      楚稼君:你过来干什么呀?

 

      纪勇涛:他们聊天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无所谓,过来看看你在干啥。

 

      楚稼君笑笑:还能干啥,看电影呗,那边都是警察,我逃过来躲着还不行啊。

 

      纪勇涛:我就不是警察了?

 

      楚稼君: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好勇哥。

 

      楚稼君说着能与调皮二字匹配的话,表情却十分平静。他只是拙劣地在做一个尝试,试探纪勇涛眼里的自己在哪分境界。

 

      是单纯的悍匪,还是那个虚晃的一家人。

 

【全是便衣。

楚稼君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包,艰难下了火车。光是视野范围里,男女便衣至少有十个人。

没有其他的出站方式,除非翻铁轨。但他怀疑铁轨范围外也有警车守着。

再往前走三十米,就会进入排查区。出口那边密密麻麻都是举着牌子的接车人,但就算是有人来接的乘客,一样会接受搜身和开包。

 

他把两个巨大的包丢在地上,抱着最后的希望,把目光投向出口处接车的人海。那些花花绿绿的接人牌,或许可以成为掩护。又或者,如果朝着那边的人群扫射,引发踩踏和混乱,自己就有希望趁乱混出去……

这样的话就要舍弃行李,只能带一把枪,逃出去之后连枪也要丢掉。

但能杀出活路。

 

——就这样做。

 

墨镜后,那双孩子一样无辜的眼睛用带着爱意的眼神扫过接车的人群,计划第一枪的方向。

可就在这时,一块牌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接:表弟许飞——纪勇涛”】

 

      楚稼君的声音很轻,怕其他人发现自己:你看到了,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这么做根本出不了火车站……总比拿把枪扫射好吧。

 

      纪勇涛没有答复,那些本应令他发火的情节经过岁月的冲刷后化为了一句句不知怎么说出口的话,最终只是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在许飞的记事本里,记着到达A市后的行程。表哥会来接他,表哥叫纪……什么。

楚稼君愣了一会儿,摘下墨镜,提起包,朝着那块举高的牌子走去。

旁边已经有便衣靠过来,准备拦下他查包;但奇怪的是,当便衣发现他走向举着“接许飞”牌子的男人时,突然放过了他,任由他走过去。

楚稼君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出于好奇才过去的,接许飞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眉头紧紧皱着,不像许飞的表哥,更像许飞的仇人。

 

纪勇涛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出站的人越来越少,但许飞还没有来。举着牌子的手臂都快发麻了,他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冲着人群吼。

就在他打算放下牌子时,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年轻人停在他面前。一件皮夹克搭在他胳膊上,这人的两只手提着两只大得离谱的行李包。

 

年轻人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手上的牌子,然后注视着纪勇涛的眼睛。他们直视对方双眼的霎那,都不约而同的转开目光。

某种贯穿脊柱的冰冷电流,同时让纪勇涛和楚稼君的后颈紧了紧。】

 

      后面依稀能听到来自前面那些人的感叹,说着那人就这样骗了他们那么久,说勇哥真他妈倒霉。

 

      纪勇涛叹了口气,回想这初次见面的一幕大乌龙,也挺可笑的,要是自己留心检察一下这个“表弟”的行李,或是早一步因为不耐烦离开,就根本不会有这个让人心烦的长篇故事。

 

【纪勇涛先开的口:许飞?

纪勇涛:你是许飞?你是……许飞?

在纪勇涛努力想对这个判断表示质疑的时候,年轻人笑着点点头,笑得腼腆而无害。】

 

      楚稼君:你生气吗?

 

【楚稼君注意到,在这一刻,身边原本缠绕着的那些便衣的监视,瞬间消失。

 

纪勇涛想替他提行李,楚稼君只把属于许飞的那个装着日用品的行李包给了他。两人走向停在马路对面的车,车门拉开时,里面涌出呛人的烟味。

纪勇涛:你行李怎么那么重,车都给压歪了。

纪勇涛:几号报道?我要有假,就开车送你去。】

 

      纪勇涛:生什么气?

 

【楚稼君报了那个录取通知书上的日期。他已经想好了借口,比如要参加大学开学前的新生交流会,提前搬进寝室,直接和这位表哥分道扬镳。】

 

      楚稼君:我装成你弟呀,还有干了这么多坏事。

 

【纪勇涛:你一个人搬寝室行吗?这么多东西。开学前你住我那啊,你妈连伙食费都给我汇过来了。

纪勇涛:你那头发怎么回事?开学前得剪了吧?学校会没意见?

楚稼君嘀咕:又不是读警校。

纪勇涛:还警校呢。你敢在警校里留这头发,头皮都给你铲了。

楚稼君:勇哥读过啊?】

 

      荧幕内外的声音交错成一体,只好像这里的楚稼君声音略带着一丝沙哑,纪勇涛也更加平和。

 

      就像他们可以荒唐地坐在这里,既没有激动的相拥,也没有厌恶的远离,就好像这是那一年里平常的一天,而他们平常地看着电影。

 

      楚稼君: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嘛。

 

【纪勇涛一只手开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了张证件递过去。

 

——看清证件上的单位和职位时,楚稼君呆在后座,懵了很久。】

 

      颇有些滑稽的一幕过后,电影结束了第一个片段,进入短暂的休息。

 

      楚稼君转过身,微带着笑意的眼底映出柔和,他伸出手,盯着纪勇涛,抿了抿嘴,酝酿了一下:勇哥好,我是楚稼君。

 

      纪勇涛突然觉得那人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没有警惕和预感的交织,有种一切都结束后,坦然的心安。

 

      他碰了碰那只爪子: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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